第98節(jié)：戰(zhàn)汝寧文岳死忠烈 敗良玉自成入襄陽(1)

第二十回 戰(zhàn)汝寧文岳死忠烈 敗良玉自成入襄陽

　　話說自成再入南陽，聞知孫傳庭已經(jīng)敗回西安，他便把前鋒人馬一齊撤了回來，一面同三位軍師商議進兵的方略。宋獻策道：“我軍本欲先取開封，以為根本之地，乃因急切不能攻下，用水灌開了城池，以致全城淹沒，得之無用。今則中州一片荒涼，實在無可圖者。以地利論，則不若舍豫入楚，直取襄陽。襄陽水陸交通形勢險要，是天然用武之地，得之足以控制江漢，比起來在這殘破凋零的河南強之多矣�！弊猿傻溃骸跋壬哉瞎乱�。我兵幾次入豫，已經(jīng)殺得赤地千里，十室九空，即取得許多城池，仍是得不償失。我們今日就決計向湖北進兵罷。”于是下令：叫部下人馬次第開拔，由汝寧入湖北，令大將李守信、劉芳亮二人為先鋒，率了一萬精兵，浩浩蕩蕩殺奔湖北而來。

　　豈知前軍剛才到了汝寧，前頭早有無數(shù)的官兵攔住去路。為首一員大將橫刀勒馬，大叫：“賊將還不早早投降，要往哪里去送死的？”守信大驚，急忙整隊上前，來與官兵迎戰(zhàn)。

　　看官知道，官兵的這一支人馬究竟是從哪里來的？原來是那保定總督楊文岳聞知自成犯楚，他便率了監(jiān)軍兵備僉事孔貞會、新授南陽道僉事王世琮等，分督大兵，前來截住了去路。為首那員大將姓康名世德，乃是文岳的中軍副將。世德生得身長丈二，腰大十圍，有萬夫不當之勇，手搖一口鬼頭大刀，耀武揚威，直奔守信而來。守信見他來了，立刻揮刀躍馬，上前接戰(zhàn)。一時金鼓齊鳴，喊殺連天，二人大戰(zhàn)了三五十合，未分勝負。守信看見官兵聲勢浩大，不敢任意戀戰(zhàn)，因此便收住了人馬，守住前寨，聽候自成的命令。

　　隔了一宿，自成的大隊也就跟手開到，聞知前軍被保定官兵截住，他遂傳令：叫大將李過、俞彬、李友、田虎等四將率了人馬，前去與官兵接戰(zhàn)，把李守信、劉芳亮兩支人馬調(diào)為第二隊，接應前軍。六個人領了將令，各自點兵派將，先后向官兵陣前殺了上來。楊文岳看見自成動了大兵，連忙調(diào)了副將賈悌、馮名圣分率人馬，上前接戰(zhàn)；霎時間金鼓齊鳴，喊殺連天。

　　自成在中軍遙望保定官兵十分精銳，便向眾將道：“文岳所部都是百戰(zhàn)精兵，此刻趁他交鋒之始，趕速給他個迅雷不及掩耳，挫了銳氣，然后可以一鼓殲之�！闭f畢，便指揮了一班勇將，蜂擁殺上前來。

　　官兵眾寡不敵，一戰(zhàn)大敗，紛紛向后退走。文岳大驚，急忙率了中軍人馬，與監(jiān)軍孔貞會一齊馳到陣前，連斬了三員逃將，方才勒轉(zhuǎn)人馬，與自成短兵相接。一時刀劍之聲、殺喊之聲連天動地。兩軍大戰(zhàn)了一日一夜，各不稍退。自成看見官兵這樣勇猛，越發(fā)大怒起來，又向后方調(diào)了生力軍，繼續(xù)進戰(zhàn)。此時官兵的將士也死亡過多，文岳看見勢不能支，傳令叫把前軍作為后軍，且戰(zhàn)且走，一直退回汝寧。自成長驅(qū)大進，直薄汝寧城下，把一座汝寧府城足足圍困了十層人馬，一面又用大炮向城上猛攻，用地雷在城下炸轟。文岳等也都在城上誓眾死守，天天用火炮強弩向自成軍中盡力還擊。

　　自成一連攻打了兩天，不惟不能攻下城池，反倒傷了許多兵馬，因此他心中十分著急。到底是人急智生，便想出來一個最野蠻的方法。他這個法子也就很怪，是叫部下的兵士每人自備鐵器一件，或刀或斧，或是鋤鑊①之類，趕來日一早，都要齊備，違令者立斬。這個緊急號令一下，眾人也不解他的用意，只得各人預備各人的去了。

　　到了次日，自成便傳令。叫三軍人馬一齊出戰(zhàn)，一面調(diào)集了開山大炮排列在城外，對準城頭，專候中軍炮響，一齊向城上開發(fā)。諸事布置停妥了，自成方才同宋獻策等親自馳到前方，下令：叫全軍將士一齊進逼城下，限定每人向城墻上取磚一塊，取得的退后休息，不得的立刻斬首；一面又傳令，叫中軍放起了號炮。一時數(shù)百尊大炮一齊開放，猶如百萬雷霆，駢擊汝寧城頭，霎時間煙焰彌空，城上的雉堞②隨煙飛滾，守城兵將亦四散奔走。城外的人馬趁著這個空子，一擁奔到城下，刀槍并舉，斧鑊齊施，轉(zhuǎn)瞬間一座汝寧府城早已拆開了八處缺口。自成傳令：叫前方兵士即向缺口進攻！李雙喜左手執(zhí)旗，右手提刀，把身子一踴，首先跳上城來。后面李過、李通、俞彬、田虎等一班勇將蜂擁而登。

　　此時汝陽縣知縣文師頤親督壯民首當這個缺口，看見雙喜等已經(jīng)登城，他便率了一班兵勇上前截堵。雙喜大怒，親舞大刀，上前砍殺了師頤，一面向城上大呼殺來。其時總督楊文岳同兵備副使王世琮、汝寧府知府傅汝為、通判朱國寶、副將賈悌、馮名圣等，各率兵民，分左右舍命殺來。馮、賈二將截住雙喜死戰(zhàn)，后面自成的大部長驅(qū)而來，把文岳、世琮等分頭圍殺了片刻，就在城頭上把二人生擒去了。傅汝為、孔貞會看見勢不能支，便同馮、賈二將一齊奔回城內(nèi)，向各處街巷拼命死戰(zhàn)。自成大怒，立刻催督了諸將，奮勇圍殺。其時城中火光四起，喊殺連天，雙方血戰(zhàn)多時，汝為身帶重傷投井而死，朱國寶、賈悌、馮名圣等都力戰(zhàn)被擒，副將甄奇杰、游擊朱崇祖、千戶劉肇勛、百戶李衍壽、閻忠國等，先后力戰(zhàn)身死。孔貞會看見大勢已去，他便率了少數(shù)人馬，殺出西門外落荒而走。這里自成殺散了官兵，入了汝寧府城，一面出榜安民，一面大犒三軍。

　　自成就府署大堂上升座了中軍，傳令叫把文岳等一干文武綁了進來，自成高坐堂上，文岳舉目一看，便挺身大罵：“叛國匹夫，逆天作亂，指日大兵一到，逆賊身為齏粉矣！”自成大怒，喝道：“孤三次入豫，汝皆抗拒我?guī)�。今日被孤拿住，還不早早認罪，尚敢無禮耶？”文岳叱道：“吾乃朝廷的封疆大臣，城陷身死，理所當然，更有何罪可認？要殺便殺，不必饒舌！”自成大怒道：“‘要殺便殺’？你道孤舍過殺人便沒法處治你么？”說畢，便喝令左右：“將他們一干文武一齊綁赴校場，聽候發(fā)落！”左右一聲答應，將文岳等一齊推出城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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